关少河

太阳月亮,沙漠海洋

信件。

“你是我半生之缘,一念之间。”


兄台:


        展信佳。


        很多话其实平时是不好讲出来的,你知道。


        平日里到底是太忙了,忙着庸庸碌碌,忙着熙熙攘攘,忙着愚蠢,忙着懦弱。忙到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,需要重新认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。


        这半年事儿确实多。从去年下半年开始,就没有停过事端。好像每一天都在担心,明天要怎么办。可是这段日子终究还是过去了,对吧,人群茶余的谈资总是不断更换的,你不过是从这浪尖上经过。


        只是这一经过把咱俩都折腾的够呛。你面容憔悴的出现在我家的时候,我就知道事情不好。匆忙定了乌克兰的机票把你跟宝哥“扭送”出国,我心里也一直在敲鼓。没人知道这将是怎样一场浩大持久而惨烈的战役,没人知道。


还好,敌人终究被我们杀退了,我们赢了。但你还是搬来和我一起睡了,你说你还是会做噩梦。


        你后来和我讲起你的梦境。你说你名声臭了,我把你扔了。我成了胡老板,成了胡海泉,我的名字前面不必再有羽字来搭。你说梦到我意气风发的赶通告,台下的你默默坐着,不敢让我看到,也不敢让其他人看到。你说你哭得醒了,直到这样你还是心有余悸。涛贝儿,我特别心疼你梦境里的你,因为那是我无数个梦境里的自己。


        我们是互相亏欠,互相惭愧的。我在深夜里这样想。那晚上你睡的很香,只是握着我手掌的手一直没放开过。二十几岁的时候一起睡,是因为要相互取暖。那时候咱们没钱,面对着充斥物欲的世界,我们拿不出武器去抵抗。现在我们又睡一块儿了,涛贝儿。只不过这次,我们是真正无助的孩子。在失去童心这份勇气之后,只得相互依偎。


        我们到底是老了,涛贝儿。年轻时激烈莽撞的情事,到了这个年纪反而成了羞辱与折磨。我仍然爱你,你明白的。所以我不会拒绝你,只要你要,只要我有。后来我累得睡了,尽管我知道就这样睡去是不负责任的。我尽可能地想安慰你,但我明白我要先说服我自己。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如当年一样温柔,可以包容你所有的激情和火热。但肯定的一点是,你没变。你会用手抚摸我的脸,会用温热的唇亲吻我,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我惊喜,也可以让我放心的睡去。涛贝儿,情事的发生不是因为欲望,至少在我这里不是。做,是因为心里沉甸甸地存着一份爱,爱得无处发泄,于是有饮食男女。人之常情,你我都不必惭愧。


        每年你过生日的时候,都接近年关了。在宴酣之后,我们还是可以坐在一起回顾一下这一年。我们就像失了心智的傻子,在狂风里描绘一幅想象中现实的图景。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不明智,不过也不需要过分明智。我扮演理性的角色,扮演精明的人设,我快演到我自己都信了。但只要你在我半径一米内,我就仿佛一块什么金属,沉入了硫酸里。我看得见自己的身形化成气泡,看得见自己的心神沉到湖底。尽管确实矫情,但是,陈涛,这世界上,我只会为你融化成灰烬。


        在你四十三岁的这个夜里,风似乎也格外平静。家里刚刚供了暖,孩子们都抱着玩具睡得很香。我不由想起了现世安稳这样的字眼,却也从心底恐惧,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。转念一想,不是还有你吗。有你在,我们就是奔向世界尽头的亡命徒,抛却生前身后名,只要心里那份滚烫。


       磨磨叨叨说了一大堆,也不知你怎样感想。太阳快升起来了,你四十三岁的第一个白天将要到来。


        生日快乐,陈羽凡。


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胡海泉


2018-11-18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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